【KQ】《贪恋》（10）
10. 绝境
两年后。
江停终于走到了岳广平的面前，向他坦白自己的计划、与所知的一切。那些耗尽十余年百般试探，费尽心力收集到的信息需要一个结果，那些枉死的英魂需要一个交代。
“我就是红心Q”，这句话说出口后，便再无回旋余地。
恭州的天空下，暗流涌动，一场烙刻终生的悲剧即将开始。
10月9日，塑料厂。
一辆越野车停在工厂后的小街上，被路两边三三两两的私家车围绕，看不出任何不寻常之处。闻劭坐在车后排，最后确定了一遍江停的确出发前往塑料厂后，他收回手机，将身子靠在后座的椅背上，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。
虽然在几个月以前，他收到那封印着指甲油痕迹的加密邮件时，就已经确定了红心Q的背叛。两年前江停许诺给他的忠诚，就像被风扬起的细沙，吹得人心痒，却终归随风而逝了。
从小到大这么多年，他与江停之间来来回回的爱恨纠缠，已经说不清也算不清了。
闻劭抬眼，透过单面可视的防弹玻璃看向窗外，经过玻璃的过滤，湛蓝色的天空已经变得有些灰暗。但不可否认的是，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，秋高气爽，微风宜人。
或许，江停也这么觉得吧。
闻劭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，自己愿意为江停付出一切，可换来的，不过是对方冰冷的敌意与憎恶。明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，可能今生都没有可能得到回应，但他还是忍不住，想要尽一切可能把江停留在他身边。
他摇摇头，甩掉脑中纷繁的思绪，微闭上眼睛开始凝神思考。这次江停是为吴吞来杀自己，那就借这个机会在组织内部弹劾吴吞，让他直接彻底退位。
如此，江停只有两条路可以选：回警队，或者投靠他。
如果警队中再无江停的容身之地，那么他才终于真真正正的属于他一人了。不过，这一次爆炸还不够，岳广平是知情人，必须要想办法除掉他，否则他可以为江停作证。
这些可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，可是闻劭不怕，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。毕竟他已经贪恋江停这么久了，不介意再多等几年。
闻劭终于睁开双眼，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钟，距离约定的交易时间已经只有不到半个小时了。他给阿杰拨去一个电话，吩咐道：“特警们进到工厂里面之后，你就拨那个号码，引爆炸弹。”
几辆警车停在塑料厂的门外，特警刑警安静而有秩序地下车奔行，犹如一群轻盈而矫健的猎豹，很快分散进入了塑料厂的周围区域。
江停坐在指挥车里，密切地关注着两边工厂的情况。这场行动筹划已久，他耗尽心力在警方与贩毒组织两边周旋，终于等来了这个生擒闻劭的机会。
江停拿起步话机，坚定而果断地下达命令：“行动！”
潜伏已久的特警与刑警们，如出鞘的利剑迅速突入厂区。
这时，指挥频道里面突兀地传来小警官欣喜的汇报声，“报告江队，生态园行动一切顺利！已经抓获毒贩十一人！”
江停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，怎么可能？生态园应该只有货物，怎么会有毒贩？
刹那间他意识到，自己的计划已然全盘暴露。几秒钟的时间，江停根本来不及细想是哪里出了问题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抓起对讲机，用尽全力喊到，“撤退！全部撤退！”
江停一把推开指挥车的门，外面的阳光一瞬间透进车内，适应了昏暗环境的双眼被强光刺激，立刻传来强烈的眩晕感。
他踉跄地向工厂里奔去，声音已经因为不停地嘶吼而变得格外沙哑，“撤退！通知全员，立刻撤退！”
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。
大地震颤，天穹动摇，爆炸产生的巨响让所有人一瞬间失去了听力，耳边只剩下嗡鸣声。江停已经快要冲进工厂，一下被不可抗拒的气浪推得跌飞出去，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。
失去了总指挥的现场乱成一团，奔跑哭喊的声音连成一片。“怎么办！江队他冲进去了！” “快叫救援啊！快把江队救出来！”“报告！塑料厂发生爆炸，请求立刻支援！”
塑料厂浓烟滚滚，尘土飞扬，霎时间成了人间炼狱。有的特警受了重伤，但还没有立刻死去，捂着手臂炸断处的伤口，发出意识不清的哀嚎。
人们没有注意到的是，一道身影从火光中大步走来，抱起昏倒在地上的江停，向远处的越野车走去。
昏迷中的江停似是有所感应，双眉蹙起，下意识地挣动了几下。
闻劭低头看向江停，无奈地摇摇头，只得紧了紧手臂，将他更好地护在怀里。
三个月后。
江停因为拒绝进食，只能靠营养液续命，已经消瘦得极为厉害。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条一直没有取下，漫无止境的黑暗逼得人发疯。他有时克制不住地去咬自己的手腕，觉得这样解脱了也好。
闻劭来看过他很多次，也劝过他很多次。
“你该吃点东西的，江停，我舍不得喂你不干净的东西。”，“江停，你别再咬伤自己了，我会心疼的。”，“你帮我扳倒吴吞，这一切就结束了。我会保你在我这边立足。”
江停一概答应，一切都顺应着闻劭的心意来。闻劭甚至一度已经相信，江停是真的愿意投靠自己了。
而后当众对峙，而后江停反水。闻劭不得不将自己扳倒吴吞的计划再次推迟。
闻劭拿起那把餐刀的时候，脸上一片云淡风清，其实内心已经烦躁得无以复加。他从小到大保持的涵养，克制着他，不能做出失态的表情。
直到将刀子插入喉咙，那个喋喋不休的人再也发不出声音了，他才终于疏解了心中的不快。
杀一个吴吞的长老，也没什么的。
血腥的味道在狭小的房间里爆开，会场一片安静，针落可闻。闻劭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，拿起面前的餐巾擦干净自己的双手，微笑着致意在座的人，“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。”
其他成员安静如鹌鹑，再不敢发出一点异议。
几个小时后后，闻劭将江停送回了国内，同时放出了铆钉“被困地点”的消息。
大批的警察赶来救援被困的卧底英雄，而江停却已成为恭州的禁忌，是众人秘而不宣的黑警。
江停绝望地跪在仓库一角的地上，手中握着自己的配枪。阿杰刚刚扣下了他的扳机，将他面前的铆钉击毙。
闻劭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他耳边，“江停，和你打一个赌，如果再有哪怕一个警察愿意相信你，都是我输了。什么时候你转变心意了，就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，我会在那里等你。”
警车陆陆续续地抵达，已经有人开始排查工厂的外围。特警的报告声隐约传来，“一区检查完毕，无人！”，“二区无人！”...
电话那头的闻劭似是极为无奈地叹了口气，“我还是要把你送回到他们那边了。”
电话挂断，阿杰已经翻墙走远了。江停也踉跄着撑起身子。几个月的消磨让他的意识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，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念头：不可以，不可以被他们在这里发现。
他跑出工厂，跑到一望无际的荒野上，终于耗尽力气跌坐在地上。他绝望地闭上眼睛，意识渐渐溃散。不知过了多久，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呼喊，“江队....江队，你怎么样？”
那声音忽远忽近，他已分不清是在讲话了。
评论